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雨中变奏




雨天公园人很少,班伏里奥打着伞拐进鹅卵石铺成的小路,树木还没有被修剪,在绵绵细雨的滋润下透着油亮的绿,不成形状的伸展在半空。


班伏里奥小心翼翼的迈步,他举高雨伞躲避杂乱大胆的茎叶,身子歪歪斜斜,走得踉踉跄跄。但他喜欢这样隐蔽的乐趣,毕竟这里都是植物,哦,也许还有小动物,无论如何,这些生物不会对他侧目,也愿意接纳他古怪的行为。



小路有些残缺,破碎的鹅卵石边长满了杂草,一点边隙也不放过。


杂草也挺好,至少它们不死不灭。这样想着,他脚下一滑,歪倒在叶子里,躲在灌木丛的白猫从一边嗖的窜出来,瞬间又没了影。


班伏里奥努努嘴,也没去探究竟。猫这种生物,它不想让你找到,你就不会找到。



曲径的尽头是一个露天小广场,正中央立着云石料子的女性雕塑,她大腿连着鱼尾,也许是美人鱼。



班伏里奥绕着它细细观摩,没想到突然撞到了个活人,斜靠在他锁骨的伞身失去控制砸到了那个倒霉鬼。


“哦抱歉!”



他和倒霉鬼同时发出声音,班伏里奥急忙把伞稳住,看见伞面一片干,水大概都印到那人的衣服上了。



他重新立起伞,看见一个身形修长男人,他穿着白衬衫,叼着烟似笑非笑的看着他——这就是那个倒霉鬼了。



那人轻飘飘的开口:“我的衣服湿了,先生。”


“唔,抱歉,”班伏里奥错开他的视线,“可您站在雨里,又不打伞,衣服本来就是湿的。”说罢,盯着他的蔫蔫的烟头,“以及,公园里禁烟吧。”



那人嗤笑一声,“抱歉。”他掐了烟头,“我站在女神的纱裙下,淋不到雨,你瞧……”说着,他抓住班伏里奥的手,放到自己头上,班伏里奥下意识屈起手指,柔软的头发的确干干的。



班伏里奥看着面前的男人垂着眼眸,耷拉着头,触电一般抽回了手,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失礼,抬头看着雕塑转移话题,“纱裙吗…我还以为这是美人鱼的尾。”




“您这样理解也可以,反正没有正确答案。”男人顺着他的话题,“究竟是什么,只有创造它的人才知道了。”


之后他们都没再说话,沉默着听空气中沙沙的雨声。



班伏里奥想到别处转转,又不知道怎么脱身,想了半天,从口袋里摸出烟盒。



“哟,这不是禁烟吗?”男人挑了挑眉,但也完全没有拒绝。




班伏里奥给彼此点了火,从女神的裙底走到雨中,“走,咱们到别处转转。”




“帕里斯,我的名字。”男人跟上去,他比班伏里奥高一个头,只好弓着腰挤在伞下。



“哦,我叫班伏里奥…”班伏里奥饶有兴趣地看他委屈求全的样子,“要不你来打伞?”



“太好了。”帕里斯接过伞柄,终于直起腰。班伏里奥指了指前方的假山,

“顺着那条小路可以到公园中心。”



帕里斯含糊的“嗯”一声,他唇齿微张,白色烟气弥散在潮湿的水雾中。






均匀的雨点声突然变的狂乱,帕里斯微微抬头,发现只是风把树叶上的水珠摇了下来。他盯着漆黑的伞面:“你的伞很漂亮。”





“啊?”班伏里奥差点没反应过来,“哦,对。是黑色的。”



“为什么是黑色的,这是把晴雨伞?”



班伏里奥不友好的瞥瞥他,目光终于恢复了些生气,“我看上去像是在太阳下打遮阳伞的男人吗?”




帕里斯还真的凑到他面前细细地观察半晌,才慢条斯理的得出结论:“是,你不像。”


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



“你误会了,”帕里斯站定,一脸认真的看着他,“我是说,你不像个男人…”话还没说完,班伏里奥就把他撞了出去,伞被帕里斯抓着,班伏里奥一下子也没了遮挡,树上的雨水都落在了他头上。



“你看,我并没有说错,”帕里斯又贴过来,勾起嘴角,“班伏里奥,你还是个大男孩。”



大男孩抬起眼皮懒懒的瞄了他一眼,慢悠悠道:“黑伞很简单,但什么场合都可以携带。”



帕里斯含着笑:“是的,连葬礼都可以带。”



“是这样,”班伏里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,“很适合我。”




帕里斯揽住他的肩膀,在他耳边小声吐息:“你见过死亡吗,年轻人?”




班伏里奥点点头,从胸口的衣袋里拿出几片白花瓣,“您瞧,我刚从葬礼回来……我俩这是走到哪里了?”




班伏里奥从伞里出来,发现是条没走过的路,路很宽,两侧栽着梧桐,这个季节,梧桐絮像落雨一样,空中,地上,水里,到处都是,班伏里奥感觉自己的鼻子都在痒。



“班伏里奥,你做什么呢?”帕里斯站在原地喊他。



“雨停了,可以收伞了。”班伏里奥回喊道。




帕里斯没有收伞,他走过去把班伏里奥也拉进伞下,“雨根本就没有停,只是附着在絮上,感觉不到罢了。你要是不想满头都是毛毛的绒絮,就乖乖打伞吧。”




班伏里奥好像真的有些过敏,连打了几个喷嚏,他搓搓泛红的鼻头:“我不想在这里走了,换条路吧。”




帕里斯递给他一张餐巾纸,自己倒是完全不受影响:“这可是条大道,你上了人家的路,就没那么容易下来了。我们一直顺着走才行。”




“去世的人…是你的朋友?”他小心翼翼的开口。



“也不完全是,”班伏里奥把抽完的烟咬在嘴里,语音含糊,“是小时候的玩伴,挺可爱一女孩儿,可惜遇人不淑。”



帕里斯偏了偏头:“前女友还是…?”



“只是孤儿院的伙伴,”他打量了一眼帕里斯,看见后者微微睁大的眼睛后咧了咧嘴,帕里斯替他扔掉了那根残败的烟头,摸出一根新的为他别在耳朵上,“她比我大两岁,一直挺照顾我,十七岁就出去打工了,之后没怎么见过她,只听说被什么男人包养,过了几年纸醉金迷的日子…前些年老头死了,她开始做些皮肉生意,得了艾滋……”


班伏里奥咳嗽几声,再次叼上香烟:“话说回来,我的鞋带还是她教我系的。”





帕里斯静静的听他讲完,沉默一会:“真是……不可思议。”




“是吗?”班伏里奥斜着眼睥睨,“阁下大概不知道底层人民的苦日子吧,这样的悲剧每天都在发生。”



帕里斯低头笑了笑,听见身后有自行车的响铃声,他拉着班伏里奥走上人行道。



“我是惊讶于你竟然是孤儿。”他望着从身边经过又逐渐消失的自行车,扭过头看向班伏里奥,“你穿着白色运动鞋,我还以为你是个阳光的精神小伙。”



“这又不矛盾,”班伏里奥没看他,眯起眼睛深吸一口,尼古丁使他轻松,“但也不是所有孤儿都会堕落。通常来讲,女孩们更容易误入歧途,因为社会喜欢把她们刻画成淫乱少女,却笃定我就是个励志青年……嘛,不过我的确挺励志的,自我感觉。老院长特意栽培我,把我送进大学,我也交到了两个好兄弟…我就是个普通人。合租了个房子,也算还有个家回。”





“有点意思。”帕里斯咂咂嘴,没再多说什么。






路的尽头竟然直通着十字路口,忙碌拥挤的世界再一次映入眼帘,班伏里奥像是被灼烧了似的抬手遮挡眼睛,过几十秒又放下,发现路上的行人已经没有打伞的了。雨不知已停了多久,他们两个撑着黑伞很是滑稽,路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眼神。




帕里斯还不肯收伞,他指着来的那条路,“这里很吵,原路返回吗?”





“不了,”班伏里奥盯着红绿灯,不知在想什么,“雨一停,公园的人就会多起来,不如回家。”




帕里斯努力把那句差点脱口而出的“你家还是我家”给咽下去,拿出手机问他的联系方式,然后目送他拿着黑伞离开。








Fin. 







的确是第一篇帕班专场的短篇。

他俩在我这里就转不出抽烟这个梗了

世间本没有帕班,嗑的人多了也就有了。(不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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